“洗脚妹”是护士学校实习生

嘉兴市区城北路上的足生堂保健会所，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错。据知情人透露，该会所的生意之所以火爆，与两个特色项目不无关系，一个是“温玉养生经络足疗”，一个是“排毒护肝方”，技师都是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的实习生。

上周的一个晚上，记者来到足生堂保健会所，门口的停车位已经停满车。记者了解到，来这里消费的，男顾客占了绝大多数，都是来沐足的。

据知情人透露，该会所的主要项目就是沐足和推拿。“沐足设备虽不算豪华，但女技师绝对是‘星级’的，每个都只有十八九岁，人又长得漂亮，听说都受过高等教育，是护士学校还没有毕业的大中专学生。而其他沐足店技师的文化素质普遍较低，按脚的手法也很不专业。”

那么，该会所是不是像知情人说的那样，用大中专学生来招揽生意呢？记者花了两个晚上对该会所进行了暗访。

记者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足生堂保健会所，刚进大厅，两块招牌格外引人注目，上面写着“足生堂与西航护校强强合作，隆重推出‘蓝色天使’系列，首推温玉养生经络足疗，现金价格128元，会员价为98元。排毒护肝方，通过专业手法作用于相对应的经络和穴位，可达到调理放松身体的效果，现金价格178元，会员价为138元”。

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，记者来到一空闲的房间，工作人员推荐了会所里的特色项目“蓝色天使”，只是由于“蓝色天使”的技师正在“上钟”，需要等待。约摸半个小时后，终于来了一名女技师。

记者在与她谈话中得知，她来自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，今年18岁，学的是康复理疗专业，去年9月来到这里，要实习到今年3月底。记者问她为什么学的是康复理疗专业，却在这里实习时，她起初不愿说话。

记者随后用陕西话与她搭话，她的话慢慢多了起来。“学校之前只对我们说安排我们到浙江实习，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来为别人洗脚的。我们几次想回去，但被警告说，实习期没有满就擅自回去的话，是要被开除学籍的。没有办法，我们只好硬撑到现在。”她说。

3月16日，记者再次来到该会所暗访，这次来的技师叫圆圆(化名)，甘肃人，是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二年级的学生，今年18岁，在学校学的也是康复理疗专业。聊天中，她告诉记者，这家会所“蓝色天使”系列的技师都是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的实习生，来自四川、甘肃、陕西等地，所学专业都是康复理疗。

全班同学都到足浴店实习

“我们全班20多个女生都来这里实习，被分配到两家足浴店，每家店10多个人，还有一个带队老师。来之前，学校根本没有告诉我们实际情况，只是让我们在一份实习合同上签字。”圆圆对记者说。

得知真相之后，同学们都很气愤，有人立即坐车返回学校，有人坚持了一段时间也回去了。“但是，听说她们回去之后都被学校开除了。因为学校当初就表示过，如果实习期没有满就擅自回去，会被开除学籍。”来自甘肃的木木(化名)说。

圆圆说：“我没有勇气走，怕被学校开除。我家在农村，家境不怎么好，家里为了让我上这所学校花了不少钱。最近这几天，在另一家足浴店实习的同学罢工了，因为她们半年的实习期就要满了。可我们的实习期是一年，大家都很有情绪。”

圆圆还告诉记者，来足生堂保健会所消费的顾客，不少会选择“蓝色天使”系列，每位顾客接受80分钟的服务。她每天至少要上12个小时的班，早班从上午10点30分上到晚上10点30分，晚班则从中午12点30分上到第二天0点30分。正常情况下，一天要接待四五位顾客，另外得整理包房。一天下来，虽然累得腰酸背痛，但在顾客面前必须面带微笑。“客人不满意还会去投诉。”圆圆说。

实习期的收入却很少。圆圆说：“按照学校与足浴店的约定，每服务一位顾客给我们的提成是20元到30元，这样下来，一个月的收入有2500元左右。但我们每个月实际拿到手的只有850元，其余的钱足浴店都给了学校。”圆圆告诉记者，虽然学校说这些钱最后会返还给她们，但按照惯例，学校还会从中扣除每学期2500元的学费，“学校不是明摆着利用我们赚钱吗？”

圆圆说，她来嘉兴快半年了，只在几天前被带到南湖转了一圈，别的外出机会是没有的，不是在宿舍就是在足生堂保健会所。

最怕接到家里人打来的电话

圆圆告诉记者，在足生堂保健会所实习的半年时间里，她很想家，“每次打电话都想哭，但必须控制住，怕父母担心。我到现在都不敢将实习情况告诉父母，一直谎称在这里的一家医院实习。每次打完电话后，我都会大哭一场。”

“有几次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，父母感觉到我不开心，一再追问，我虽然嘴上说自己挺好的，但眼泪已经落下来了。”来自甘肃的木木说，当时父母就叫她回去，可她怎么能说回就回呢？

木木说，她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。本来她现在也该上高三了，但由于家里条件不好，她上了一年高中，就去了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。“我本来想早点毕业赚钱以减轻家里的负担，现在反倒成了家里的负担。”她说自己现在只能硬撑着，等拿到毕业证后再去医院找工作。

“我们也怕接到同学打来的电话，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做‘洗脚妹’，肯定会看不起我们的。”圆圆说，洗脚虽然也是正当职业，但不少人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，她担心别人知道她的实习工作后对她指指点点。

圆圆还说，她们大多数是初中毕业后刚到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上了一年学，年龄基本都是十七八岁，且大多数来自农村，观念上比较保守，“有些客人会对我们动手动脚。”

“有一次，一位客人酒喝多了，趁我埋头给他按脚的时候，在我身上摸了起来，我起身阻止，他恼羞成怒，立即投诉了我，我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。”木木说。

学校说实习单位是对口的

昨天下午，记者致电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，该校一位老师说，西安航空护士职业学校康复项目，自2009年年底正式成立以来，得到了国内外诸多康复企业的认可，该项目系集康复理疗项目培训开发、经营管理和技术研发为一体的综合型项目。

康复理疗专业主要针对的是国内外康复行业，即足疗、中医推拿、身体护理等。该项目在中国足部反射区健康法研究会鼎力支持下，已经逐步成为国内著名的康复人才培养实习基地。

“她们学的就是这个专业，当然就该在足浴店实习，而且这些足浴店都是正规的，也会发给她们实习工资。她们只有在给别人按脚的过程中才能不断地提高技能，按的位置才能精准。”该负责人说，有了实习经验，毕业后，学校就会推荐她们去相关的医院工作。

据圆圆等人说，学校在招生的时候，根本没有说过实习是去足浴店，即使在准备实习的时候，学校也没有说明情况，直到被带到嘉兴，她和同学才知道要去足浴店帮人按脚，“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实习，大家都不会愿意来的。”

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资深律师表示，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，学校的这种做法涉嫌欺骗学生，学生有权拒绝到足浴店实习。

不过，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，“其实洗脚也是一个职业，人们不能对这个职业有偏见。职业学校的学生，学习内容既然包括了足疗以及中医推拿等，在足浴店实习应该有利于技能的巩固和提升。”市民卢女士说。